【观察】前所未有的青年风暴,年轻人主宰今年的欧洲杯

体坛周报特派记者沈天浩发自柏林

法维安·鲁伊斯从纵深区域送出传球,边线附近的卡瓦哈尔没有停球,而是直接用外脚背一拨,将皮球交给前场。这让拉明·亚马尔有些措手不及——在17岁生日的第二天,他还没有准备好接过这样一份礼物。亚马尔本来想用速度攻击卢克·肖的身后,可在卡瓦哈尔出人意料的传球之后,他很快调整步伐,开始向后挪动脚步,好像塞维利亚广场上的一位斗牛士。

亚马尔改变了想法,他在卢克·肖和格伊的防区之间拿到皮球,开始向左侧横向移动,顺便吸引了赖斯的防守。接下来,亚马尔将皮球送到左侧,风驰电掣的尼科·威廉斯已经准备就绪,在凯尔·沃克赶来封堵前将皮球轰出,为西班牙队首开纪录。

这是亚马尔欧洲杯上的第4次助攻,相当于英格兰队本届赛事的助攻总和。决赛吹响终场哨之后,欧足联将欧洲杯最佳年轻球员的荣誉送给了这位巴萨新星,决赛最佳球员则属于尼科·威廉斯。德拉富恩特在回答笔者在发布会上的提问时表示,这是非常出色的一批球员,很难将他们与2008-2012年间的前辈们比较,但如今这支西班牙队的比赛方式,显然更适合当代足球的需要。

给人的感觉是,这支西班牙以一种不太“西班牙”的方式捧起了德劳内杯。可实际上,边锋们凌厉的突破正是西班牙足球最古老的传统,60多年前的皇马统治初创时期的欧洲冠军杯,就离不开亨托和阿曼西奥们的边路急袭。现如今,亚马尔的不可预测性和威廉斯的绝对速度,为斗牛士们赋予了踢得更简单、更犀利、更高效的先决条件。

罗德里的表现几乎完美,法维安·鲁伊斯也足够出色,卡瓦哈尔证明自己是历史级的冠军边卫,库库雷利亚、勒诺尔芒和乌奈·西蒙则展现出令人惊喜的能量和韧性,但如果要为2024年的欧洲杯冠军队选取一个代表画面,17号威廉斯和19号亚马尔相拥庆祝进球的瞬间,几乎是唯一选择。西班牙队走过含金量极高的夺冠路途,威廉斯在小组赛焦点战摧毁了意大利,亚马尔在对阵法国时用灵活舞步晃开拉比奥,随后左脚划出无解弧线,在一届整体相对沉闷的大赛中,他们的表演如同划过夜空的光芒。

对于这两个年轻人来说,七月中旬的德意志之夏是一场漫长的庆典。威廉斯在决赛前两天庆祝了22岁生日,亚马尔则在决战前夜吹灭了17颗生日蜡烛。将目光放眼到其他球队,本届欧洲杯也是名副其实的青年狂欢:英格兰队在柏林的夜晚,曾经短暂地让西班牙人陷入困境,22岁的“冷酷帕尔默”扮演替补奇兵,从禁区外轰出质量极高的贴地斩,而为他助攻的则是21岁的贝林厄姆。为三狮军团发起进攻的,则是在右路上演长途奔袭的萨卡,作为球队今夏表现最好的前场球员,他同样只有22岁。

贝林厄姆、萨卡和帕尔默(当然还可以算上24岁的福登),真的踢不出亚马尔、威廉斯和奥尔莫们这样凌厉的进攻配合吗?对进攻球员潜力的开发,标志着德拉富恩特和索斯盖特的水准高下,也决定了柏林决战的最终成败。“南门”未能率领英格兰踢出最漂亮的足球,可这届杯赛对他们来说是遗憾、也是收获:这已经是萨卡和贝林厄姆参加的第三届大赛,经验或许可以帮助他们在未来取得更好的结果。

由于过早遭遇状态飘红的西班牙,东道主德国未能书写第二个“夏天童话”,但少帅纳格尔斯曼在场上交出的答卷绝对配得上高分。和西班牙、英格兰一样,德国人也有自己的进攻双子星:21岁的维尔茨是新科德甲冠军明星,他的巨幅广告在欧洲杯期间遍布德国的各个城市;同龄人穆西亚拉更多在球场左半扇活动,他彻底将俱乐部赛场上的失望和伤痛抛在脑后,若非球队遗憾止步八强,绝对是赛事最佳球员的最有力竞争者之一。

同在德甲效力的天才进攻手哈维·西蒙斯在半决赛中抢断赖斯、随后轰出炮弹击穿英格兰城池,几乎将牌面不算豪华的橙衣军团拽进柏林的决赛场。尽管在场上总是显得不太高兴,西蒙斯依然是欧洲杯上最具观赏性的球员之一,唯独需要改进的是临门一脚。荷兰队在36年后重返当年的夺冠故地德国,考虑到阵容牌面不算顶级,四强的成绩已经相当令人满意,这支有着使用高龄门将传统的国家队,此番将1号球衣留给了费布鲁根,他和西蒙斯一样都是21岁。

当然,上述大多数球员在本届欧洲杯之前,都已经是所在俱乐部的绝对主力,以及欧洲主流足坛的熟面孔。相比之下,19岁的居莱尔在场上光芒四射,更像是纯粹的惊喜:尽管上赛季已经打入6球,他在皇马的上场时间还是相当有限。回到土耳其国家队,居莱尔和队友们在德国享受着“半个主场”的待遇,他本人在对阵格鲁吉亚的比赛中打入超级世界波,又在对奥地利和荷兰时接连送出助攻,他的定位球脚法撑起了星月军团进攻端的基本盘。淘汰赛阶段,蒙特拉展现出意式主帅的狡猾,居莱尔在3421的体系中顶在前面扮演伪九号,这为他日后的漫长生涯开发了全新的可能性。

足球世界里总有青年才俊涌现,但在2024年德国的夏天,20岁左右的年轻人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统治了这届大赛。这当然不是最好看、最热闹的一届欧洲杯,然而在亚马尔、威廉斯、穆西亚拉们的闪耀过后,足球历史的下一个篇章已然开启。还记得上一次在德国举办的大赛吗?那是梅西、C罗、鲁尼、里贝里和罗本们的第一届世界杯,他们在此后的十几年间统治了世界足坛。来年夏天,亚马尔很有可能实现决赛前许下的愿望,在欧美杯赛场上与梅西对阵,他大概会带上那张著名的照片:梅西抱着襁褓中的亚马尔,似乎预示着一些什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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